2008 年 6 月 4 日 星期三 【陰】

六月四日，十九年。



其實自問對國內事務總是有點疏離感，七一遊行去過若干次，但燭光晚會倒一次也未去過，今年還要身處海外。然則，我開始對這種疏離有點後悔，因為現實是，一來香港愈來愈受國內勢力的影響，前者的一切事務已經愈來愈受到後者的全方位干預；二來是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大眾開始選擇了放棄、甚至跟著官方論述指鹿為馬顛倒是非。當我看見明報的社評今次總算沒有埋沒良心，花了不少篇幅呼籲大眾不應以現時的「繁榮」作為血腥鎮壓合理化的藉口時，我第一個反應是，到底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公義，為什麼那麼多人會選擇以這種無人性的手法，千方百計為屠夫們的滔天罪行開脫，以致今日的報紙竟然還要為了這個簡單的是非題而再三論證﹖﹖

然後，我又想起1998年的某日，當時自己唸中四，剛好是鄧某人的死忌，於是中文科的miss就叫每人輪流講幾句關於鄧某的感言。

我當時想也沒想，輪到我時就說：今日論斷鄧某的功過，論者皆強調不應只著眼於六四之過，更應審視其改革開放之「功」，但我個人認為，如果我們珍視每一個人的性命的話，六四屠城之罪，絕對不能輕饒﹗無論如何，經濟改革之「功」，絕不能抵過，否則我們將對不起枉死的一眾學生﹗

想不到的是，語畢，這個miss竟然試圖中和我的論調：雖然鄧某有錯，但不應忽視其功云云。


或者，對是非對錯標準的改變，已在那時開始。

錢，對中國人真的那麼重要﹖重要到連自由都可以不要、生命都可以任意為當權者予取予奪﹖﹖有沒有想過，數千年來，中國人的貧窮，其實可能是當權者的愚民政策所致﹖若此，依賴當權的給予我們繁榮穩定，豈非緣木求魚﹖

>>June 4, 2008 at 1:03:50 PM GMT+8

2008 年 6 月 2 日 星期一 【晴】

上星期五見老細。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堅持和用心，把我留到晚上九點多、將整章的內容都討論完畢先散會。對此，我是萬二分的敬佩和感激，儘管事後累透而且還帶來晚飯無著落的危機。

關於花旗和楓葉的老問題，老細的名言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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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日劇的世界。《極道鮮師》真是有夠悶了，儘管收視依然高企，而自己又慣性地抓來了第七回來看。這集講學校文化祭的確實是歷來最悶，不過有一幕仍然頗令人噴飯：



話說在文化祭中，猿渡教頭(生瀨勝久飾)擺攤位賣章魚燒，於是就弄了個「猿渡八爪魚」搞笑橫額(左圖)，和猿渡本人(右圖)實在太似，由於太好笑的緣故，我還索性將畫面定格，笑了好一會兒。

日本的中學似乎年年都會搞文化祭，但規模卻比本地的學校校慶還要大……如果香港的學校都有文化祭之類的活動，那就好了。

>>June 2, 2008 at 1:01:28 PM GMT+8

2008 年 5 月 28 日 星期三 【微冷】

對，這是今個月的第六篇日記(搞錯﹗愈來愈疏懶)。

一切依舊，但整個月是不是一件特別點的事也沒發生﹖又不是，不過諸如金魚缸再度損手、讀書讀到發瘋這些瑣碎事，在報喜不報憂的前提下就不必多提了。

其實我想當前面對的最大難題，是自己開始有點因循起來，明知自己處於劣勢，但卻有只求符合學校同師長要求的傾向，和以往在中學讀書時那把自發奮鬥的幹勁相去甚遠(無錯，是中學，因為我覺得現時的處境和昔日的中學年代太相似)。老套說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很怕真的因此失去危機意識，一錯再錯。

還有差不多50天的時間就可以回港了，真好。如此這般就是一年，用學校本身的標準來看，這一年的表現總算是見得人，不過自問前景依然很黯淡(明知黯淡卻因循敷衍，聽來有點活該的味道)。一個從未接觸過、亦未曾想像得到的一個十分單調的世界，要適應其實也不算是一個難題，反正以前在港，我也被人評為生活單調之輩……然而，適應是一回事，喜歡與否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不是為了讀書，我想我死活也不會留在這個一到晚上隨時叫天不應叫地不聞的「鬼地方」。「一嘗」與世隔絕的滋味後，才發現自己是愛熱鬧之人，才發現自己仍然留戀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地方、人、事同物(想來，這也是另一種的因循，拒絕新事物)。

另外，如此善用暑假，又是一個大問題。上次回港幾乎變成吃喝玩樂，今次時間更長，挑戰就更大了。

>>May 28, 2008 at 12:20:35 PM GMT+8

2008 年 5 月 21 日 星期三 【晴】

上星期太懶散，本星期自律了一點，找了本書來讀讀，雖然是「undergraduate text」，但確是獲益良多(嗯，有時這些本科教參反而比同類型的graduate text寫得更好)。

其實一天到晚一個人躲在一角看數學書、累時稍竭自娛片刻的生活真的太好，其他人或者會覺得我自閉，但正如某位已退休的教授所言，世事太複雜，數學最簡單，的確，外面的煩囂已經令我不欲再多理世間事，我只求自己知識的增長。

想來，本地教育竟然造就我這個封閉的所謂「知識份子」，確實是一大敗筆。那位教授好歹年青時也有出來為弱勢社群爭取權益，而我呢，在多年紙上談兵式的爭吵辯論之中，已經看厭部分人的陰險嘴臉和冥頑不靈，於是，在還未曾為社會做過些什麼事之前，已然感到萬念俱灰。


最近多個網頁相繼「變黑」和msn出現多個彩虹的打氣/悼念圖案，在我而言，有點老實不客氣地講句，只是充分反映大家連情感的自主都出問題，甚至乎表現出虛偽。我寧可相信所有人皆有不忍悲慟之心，但明明人已經死了超過一星期，要悼念早該當日就去做，但事實卻不然，只有等到中央終於肯「紆尊降貴」地決定要下半旗悼念的時候，大家的悼念丫情緒丫彩虹丫才走出來一次過併發。我想不到現時的中央政府竟然連大家的淚腺也控制了，要收要放，悉隨其便。

或者說來有點冷血，但昔日趙紫陽逝世時，我自己也曾激動過，甚至為此寫了篇長文(詳見2005年1月17日日記)，將日記整個變黑，來表達自己對中國現況的絕望……要「變黑面」真的很容易，只消改幾個html指令就成了，但今次我拒絕跟從，因為我不忍借著那些遇難者的屍首來表達 / 證明我的情感 / 愛國 / 有人性……當哀悼都政治化的時候，我寧願將一切的思緒深藏心底，無奈地希望他們一路好走，忘記此生的災劫同不幸。

>>May 21, 2008 at 2:17:57 PM GMT+8

2008 年 5 月 19 日 星期一 【晴】

首先為地震的死難者，默哀片刻。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選擇寫別的。天災(抑或是人禍﹖)，我想沒有人會希望它發生(或者我是在定義什麼才是人﹖)，所以這次災難作為一件實在已發生的慘事，本身爭議不大。反而事發後的一些議論，卻引起我的注意，尤其是面對國內新聞和政策時，到底我們有沒有獨立的發言權，但觀乎現在十分講求政治正確的前提下，我覺得現在並非合適的時候去談這些。因此，對這件事，我幾乎是無從談起。

一直以來，當這些新聞上報的時候，我第一個反應就是：為什麼一個只得十萬人口的稀疏小鎮可以死得七七八八﹖為什麼我們的地震總是比人煙稠密的日本震得更「轟轟烈烈」﹖為什麼死的都是小孩、毀的都是校舍﹖為什麼人命攸關的一刻，竟然一度抗拒外國的救援﹖太多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當一大班人手持五星紅旗高呼中國崛起的時候，面對此情此景，我敢問你們，中國現在到底是哪門子的崛起﹖﹖

>>May 19, 2008 at 12:13:19 PM GMT+8

2008 年 5 月 13 日 星期二 【晴】

補記這幾日的活動：

上星期五：托屋主的洪福，我要清理一下房間地毯。拖著一個廿幾公斤的蒸氣吸塵機走來走去，既嘈吵又費力。日後如果有錢買樓，千萬不要買地毯裝飾，否則清潔上來簡直是和自己過不去。

上星期六：寄居琛哥家中，一嘗一餐簡單而豐富的住家菜。

星期日：在琛哥帶路下，到尼加拉瓜大瀑布一遊，總的來說該處人口稀少且相當偏僻，最出奇的是假日竟然無人滿之患，不過瀑布本身確實頗有氣勢，不得不多影幾張放上facebook。

今日：差不多要離開，買點食物來應付回港前的個半月。吃完飯後被琛哥拉去打羽毛球，入場兩小時，每十五分鐘換場休息，總共打了一小時。由於很久無做運動的關係，不消一會右手已經很累。雖然理所當然地打得差，但活動活動一下身體之後，真的感到連呼吸也順暢了不少，感覺不錯。

>>May 13, 2008 at 12:18:28 PM GMT+8

2008 年 5 月 9 日 星期五 【晴】

今天有個非線性模控理論(nonlinear control theory)的研討會，老闆極力推薦去聽聽，確實是大開眼界。

雖然聽得半懂不懂，但部分講者真的利用到專門的微分幾何同代數技巧，來處理模控問題，這對我這個讀了幾年理論的小伙子是一個鼓舞；然後問問老闆當中一些不明所以的內容，他道這會是下學期要學的課題，而且他還會親自「下海」開班「試」教，跟他學習已經一年，但他任教的課我可從未上過，所以更教人期待。

不過有些水準真的被比下去，好像某女教授講的課題太簡單，當中又不涉及任何高深的數學，說話太細聲，總體來說其實頗令我感意外；最差的是一個來自Queen's University的中東籍教授，他本身咬字已經不清楚，演講時還要開快車，一小時的內容根本不知所云，席間不時傳出此起後落的咳嗽聲，我打賭那是聽者不耐煩的反映。

然後明天待續，部分演講可能有助解開老闆與我想不通的問題，絕對不容錯過。

………

另，今日租屋處(嚴格來說這不是我的家)大掃除，全屋亂七八糟，加上網絡再次失靈，回家不久後唯有索性再回校，十點四十幾分到埗，這應該是我來了加拿大以來外出時間最夜的一次。我有想過不如今晚在辦公室席地渡宿一宵，但呵欠連連，我想我很大機會在末班車來到之前打退堂鼓。

>>May 9, 2008 at 12:04:28 PM GMT+8

2008 年 5 月 6 日 星期二 【晴】

老闆第一次找我去吃午餐。

同行還有一位本科的研究助理，而老闆請的，亦只是一大瓶啤酒，皆因除了酒之外一切飯局都可以從研究經費中提取，但，(任何種類的)酒絕非吾所好，今次飲多了，回到辦公室還有點頭痛，然後想起他打算月中以及下個月都會再「啤一啤」，我想，這回可慘咯。

席間老闆著我快申請獎學金，好省省他的荷包，原因是，根據學系的慣例，我現時的津貼，有部分是從他的研究經費撥出來，以研究助理的名義發給我的。雖則他說的是事實，但如此這般在一個本科生面前直言，自己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吃畢，「飯後感」是：熱切期待回港吃我最喜歡的東西﹗

>>May 6, 2008 at 1:15:22 PM GMT+8

2008 年 4 月 30 日 星期三 【颳風】

終於在限期前交吉專題報告，我和這科終於可以分手了﹗我自由了﹗﹗﹗

交完報告，老闆找我來做個調查：事緣他有個學生經常缺課欠交功課，早前連期考亦不去，事後卻向我老闆遞了張由中醫簽的醫生紙。老闆心自嘀咕，因為該醫生不在滑埠、而在隔一小時車程的hamilton城執業。將信將疑，他找我用中文假扮患病學生，按照假紙所示的電話號碼打電話去查問如何得到病假紙。

接聽的似乎不知有詐––

我：我早幾天病了考不到試，現在想問你們幫我寫張假紙請假補考，不知可否﹖
答：你是不是我們之前有診過的病人﹖
我：喔，雖然不是……
答：那你是哪間學校的學生﹖
我：(老闆寫了寫，叫我答「水記」)丫，waterloo
答：除非意外緊急，我們不會出假紙，以防學生濫用來走堂缺課……
我：什麼才叫做意外緊急呢﹖我真的病了，亦想不到會考試時病了……
答：這個我們可以出的。我們只是不想學生走堂。
我：好的好的。
答：對了，你如何知道這個電話﹖
我：(有點怯，頓了頓)丫，這個是我朋友給我的，之前他也試過病了找你們求醫，他說不錯所以介紹我打來的。(因為真的有點怯，我覺得我自己圓謊的能力還未夠火候)
答：嗯，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一切順利進行，調查已畢，於是客氣地借故收了線，原來，問中醫開假紙真的太容易了。

和幾年前的香港一樣，在楓葉國，中醫未有如西醫般的註冊地位，想來也難怪，若是這些執業者濫用他們的權利，要人家相信他們的專業能力確實是難過登天。我老闆說，他以後都不會再接納任何由中醫開的病假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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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用一個笑哈哈的頭像開始今天的日記，不過最後都無用上，因為柏楊已經病逝。

他對中國人的批評，不乏尖酸之餘其實還道出了事實：中國人，我會覺得的確是「髒、亂、吵」，而且面對人家的批評時，總不反思己過，卻專以講到 / 搞到 / 逼到 / 鬥到…批評者和他們一樣的差，才心滿意足。然而，在這一串對「醬缸文化」的批評後，仍然深藏著他對國族愛之深責之切的情懷：「將中國人脫胎換骨，使中國跟其他文明國家一樣，成為一個有尊嚴，而又尊重別人尊嚴的民族…」

然而，於我而言，我才不會有如此樂觀的願望，尤其是經歷了這個月以來的風風雨雨，我對當今的中國人真的很失望。大家跟著當權者的指揮棒發瘋、對同胞搞批鬥，周圍發洩怒火之後還自以為自己很愛國。看著這班開始暴發但自卑、對稍拂己意的聲音零容忍甚至來個「群毆式」以多欺少的「中國人」，我真的想像不到一個國家交到他們這些「疑似人類物體」手上到底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另一方面，我對大部分香港人的失望，或猶甚於前者，因為我們雖比人家多一重思想同言論自由，卻完全沒有珍惜這些自由，為更正現時瘋狂的民族主義同民族自卑感大爆發，而出過任何力量和聲音；反之，諂媚之聲不絕於耳。特別是一些我認識的朋友，我愈來愈感到大家對家國的認知開始愈來愈遠，真箇是吾道孤清﹗

>>April 30, 2008 at 1:44:00 PM GMT+8

2008 年 4 月 28 日 星期一 【晴】

日記荒廢了，facebook也荒廢了，自己完全進入閉關狀態，為的就是那該死科目的專題報告。我對此科只能用八個字來形容：深惡痛絕、恨之入骨。真的，我從未試過如此憎恨一個科目，真的愈是埋頭苦幹愈是發狂詛咒過不停。

依然「中毒」中，不過這還好，因為在詛咒和疲憊以外，還有節目可以調濟一下，紓解心中的不忿。

但，這一年來似乎愈來愈閉關自守，什麼也不想理，也不是一件好事。

>>April 28, 2008 at 12:48:45 PM GMT+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