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年 10 月 18 日 星期二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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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昨日：巴金


中 國 文 豪 巴 金 逝 世
一 百 零 一 歲 的 巴 金 死 了 ！ 中 國 近 代 文 壇 最 後 一 盞 明 燈 滅 了 ； 「 長 壽 是 一 種 懲 罰 」 的 寂 寞 ， 口 不 能 言 、 手 不 能 寫 的 痛 苦 ， 結 束 了 ； 頂 戴 了 二 十 多 年 的 全 國 政 協 副 主 席 、 中 國 作 家 協 會 主 席 的 桂 冠 ， 摘 下 了 。 但 是 ， 燈 滅 了 ， 良 心 不 滅 。 他 遺 下 的 二 十 六 卷 本 《 巴 金 全 集 》 ， 讓 一 顆 「 中 國 知 識 分 子 的 良 心 」 繼 續 跳 動 著 。

巴 金 出 身 於 成 都 一 個 官 僚 地 主 大 家 庭 ， 目 睹 耳 聞 「 上 等 人 」 的 壓 榨 和 「 下 等 人 」 的 呻 吟 ， 「 是 從 探 索 人 生 出 發 走 上 文 學 道 路 的 」 。 影 響 中 國 幾 代 人 的 《 激 流 三 部 曲 》 （ 《 家 》 、 《 春 》 、 《 秋 》 ） ， 就 是 以 巴 金 自 己 的 家 族 為 背 景 ， 刻 劃 的 是 封 建 家 庭 對 弱 者 的 吞 噬 、 年 輕 人 為 愛 情 的 抗 爭 ， 「 我 的 靈 魂 為 著 世 間 的 不 平 而 哭 泣 著 」 。
巴 金 被 譽 為 中 國 文 壇 的 一 盞 明 燈 ， 一 生 獲 得 國 內 外 無 數 榮 譽 ， 但 是 他 也 因 為 寫 作 蒙 受 了 無 數 苦 難 。 文 化 大 革 命 開 始 後 ， 巴 金 成 了 「 牛 鬼 蛇 神 」 ， 遭 受 了 種 種 非 人 的 折 磨 ， 妻 子 蕭 珊 也 痛 苦 地 離 開 了 她 一 生 敬 重 的 「 巴 先 生 」 （ 蕭 珊 對 巴 金 的 稱 呼 一 直 未 變 ） 。
文 革 結 束 後 ， 重 獲 自 由 的 巴 金 開 始 大 膽 地 寫 出 「 心 裡 話 」 。 從 一 九 七 八 年 至 一 九 八 六 年 ， 他 寫 下 了 五 卷 四 十 多 萬 字 的 《 隨 想 錄 》 ， 被 譽 為 「 中 國 知 識 分 子 的 良 心 」 ， 痛 定 思 痛 的 「 懺 悔 錄 」 ， 其 價 值 和 影 響 ， 已 遠 遠 超 出 了 作 品 的 本 身 和 文 學 範 疇 。 這 是 巴 金 留 在 中 國 文 學 史 上 第 二 座 豐 碑 。

晚 年 患 柏 金 遜 妨 礙 寫 作
晚 年 的 巴 金 確 診 患 上 柏 金 遜 症 ， 有 時 要 靠 「 左 手 推 動 右 手 」 去 寫 作 。 至 一 九 九 九 年 二 月 ， 巴 金 再 次 病 重 入 院 後 ， 就 再 也 沒 有 離 開 過 上 海 華 東 醫 院 。 但 是 ， 在 一 九 八 三 年 、 八 五 年 ， 他 先 後 獲 安 排 出 任 全 國 政 協 副 主 席 和 中 國 作 家 協 會 主 席 ， 並 且 直 到 病 故 也 未 卸 任 。
前 年 十 一 月 ， 在 巴 金 百 年 誕 辰 之 際 ， 國 務 院 又 授 予 巴 金 「 人 民 作 家 」 榮 譽 稱 號 ， 表 彰 他 為 人 景 仰 的 人 品 和 文 品 。 在 中 國 文 壇 頗 具 地 位 的 文 學 雜 誌 《 收 穫 》 ， 雖 然 一 直 由 巴 金 掛 名 「 主 編 」 ， 但 負 責 人 則 是 他 女 兒 李 小 林 。
中 國 文 豪 巴 金 昨 晚 七 時 零 六 分 在 上 海 華 東 醫 院 逝 世 ， 內 地 傳 媒 、 網 絡 第 一 時 間 報 道 。 文 化 界 、 藝 術 界 、 新 聞 界 人 士 齊 聲 悼 念 ： 「 好 好 講 真 話 ， 是 對 巴 金 他 老 人 家 最 好 的 緬 懷 。 」
蘋 果日 報 記 者

屢 訪 港 獲 頒 中 大 博 士
「 以 前 我 兩 次 經 過 香 港 ， 都 不 曾 登 岸 。 現 在 我 的 腳 終 於 踏 上 香 港 的 土 地 了 。 」 巴 金 早 在 一 九 三 ○ 年 代 就 來 過 香 港 自 由 行 ， 散 文 集 《 旅 途 隨 筆 》 就 寫 過 不 少 訪 港 的 閒 情 趣 事 。 香 港 學 者 認 為 ， 巴 金 的 可 貴 不 在 於 華 美 的 修 辭 技 巧 ， 而 是 勇 於 承 認 錯 誤 的 勇 氣 。
巴 金 最 後 來 港 是 一 九 八 四 年 ， 接 受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頒 授 榮 譽 文 學 博 士 學 位 。 巴 金 多 次 訪 港 ， 《 旅 途 隨 筆 》 中 講 述 乘 搭 山 頂 纜 車 的 經 歷 ： 「 這 電 車 和 普 通 的 電 車 不 同 ， 倒 有 些 像 那 古 城 的 長 途 汽 車 ， 不 過 要 精 緻 多 ， 要 舒 服 得 多 。 」
巴 金 的 散 文 《 繁 星 》 和 《 海 上 的 日 出 》 都 先 後 選 為 香 港 中 學 中 國 語 文 科 的 課 文 ， 筆 名 「 也 斯 」 的 嶺 南 大 學 人 文 學 科 研 究 中 心 主 任 梁 秉 鈞 說 ， 巴 金 的 作 品 文 字 平 實 ， 不 喜 華 美 的 雕 琢 。 反 封 建 的 《 家 》 、 《 春 》 、 《 秋 》 固 然 是 經 典 巨 著 ， 四 十 年 代 戰 後 的 抒 情 小 說 《 寒 夜 》 也 是 值 得 香 港 學 生 閱 讀 的 作 品 。

劉 紹 銘 ： 敢 認 錯 最 可 貴
著 名 作 家 劉 紹 銘 認 為 ， 巴 金 最 值 得 尊 敬 是 承 認 錯 誤 的 勇 氣 。 文 革 時 巴 金 被 批 鬥 ， 夫 人 蕭 珊 為 他 擋 去 很 多 災 難 ， 其 後 患 上 絕 症 而 亡 。 文 革 後 ， 巴 金 在 《 懷 念 蕭 珊 》 中 自 責 ， 為 何 要 任 妻 子 承 受 所 有 痛 苦 。 劉 紹 銘 說 ： 「 中 國 人 好 少 承 認 錯 誤 ， 認 錯 需 要 好 大 道 德 勇 氣 。 」
九 七 年 香 港 回 歸 前 ， 有 電 視 台 訪 問 巴 金 ， 問 他 想 不 想 到 香 港 去 。 巴 金 答 ： 「 想 去 ！ 」 隨 後 歎 了 一 句 ： 「 不 過 我 老 了 ， 走 不 動 了 。 」
蘋 果 報 記 者

愛 妻 蕭 珊 憑 筆 跡 打 動
巴 金 是 文 壇 巨 匠 ， 卻 非 情 場 聖 手 ， 年 輕 時 感 情 生 活 一 片 空 白 ， 直 至 三 十 二 歲 才 與 年 紀 相 差 十 三 歲 的 高 中 生 蕭 珊 談 戀 愛 ， 展 開 長 達 八 年 的 愛 情 長 跑 。

孤 獨 32 年 　 展 開 愛 情 長 跑
其 實 早 在 一 九 三 一 年 ， 巴 金 推 出 首 部 長 篇 小 說 《 家 》 後 ， 已 成 為 不 少 女 性 傾 慕 的 對 象 。 直 至 巴 金 收 到 上 海 高 中 女 生 蕭 珊 的 一 封 信 ， 被 她 那 秀 麗 的 筆 跡 吸 引 ， 雙 方 通 了 大 半 年 信 ， 才 首 次 相 約 見 面 。 巴 金 最 初 只 把 蕭 珊 當 作 小 讀 者 看 待 ， 隨 後 漸 生 情 愫 ， 只 是 不 敢 表 白 。 一 天 ， 蕭 珊 因 被 父 親 迫 她 嫁 給 一 個 有 錢 人 ， 於 是 找 巴 金 商 量 ， 可 惜 巴 金 不 解 溫 柔 ， 要 蕭 珊 自 己 決 定 。
蕭 珊 聽 後 十 分 傷 心 ， 急 步 離 開 巴 金 的 寓 所 ， 同 院 的 朋 友 見 狀 拉 著 蕭 珊 ， 表 示 要 替 她 出 頭 。 隨 後 追 出 來 的 巴 金 終 於 向 這 位 朋 友 說 出 真 心 話 。 這 番 話 感 動 了 蕭 珊 ， 四 二 年 還 未 大 學 畢 業 已 和 巴 金 一 起 ， 陪 他 度 過 人 生 最 艱 難 的 日 子 。 四 四 年 五 月 ， 兩 人 結 束 長 達 八 年 的 愛 情 長 跑 ， 在 貴 陽 結 婚 ， 之 後 生 了 一 女 一 子 。
在 文 革 期 間 ， 兩 人 同 時 受 到 迫 害 ， 七 二 年 八 月 ， 備 受 精 神 摧 殘 的 蕭 珊 因 為 直 腸 癌 逝 世 ， 臨 終 前 一 直 叫 著 巴 金 的 名 字 。 她 的 骨 灰 至 今 還 放 在 巴 金 的 臥 室 中 ， 而 巴 金 的 床 頭 則 放 著 蕭 珊 的 譯 作 ， 可 見 其 情 深 義 重 。
蘋 果 報 記 者

好 友 冰 心 照 亮 人 生 路
巴 金 一 生 中 相 識 相 交 的 文 人 無 數 ， 但 與 被 稱 為 「 文 壇 祖 母 」 的 冰 心 交 情 最 深 。 晚 年 兩 人 更 是 相 互 鼓 勵 、 安 慰 ， 在 寂 寞 的 心 田 種 下 溫 馨 的 友 誼 之 花 。 巴 金 將 冰 心 喻 為 人 生 道 路 上 的 明 燈 ： 「 燈 亮 著 ， 我 不 會 感 到 孤 獨 。 」

「 燈 亮 著， 我 不 會 感 到 孤 獨 」
巴 金 與 冰 心 早 在 一 九 三 三 年 已 相 識 ， 數 十 年 情 如 姊 弟 。 冰 心 認 為 巴 金 是 一 位 可 愛 可 敬 的 作 家 ： 「 我 愛 他 就 像 愛 我 自 己 的 親 弟 弟 們 一 樣 。 」
冰 心 的 丈 夫 吳 文 澡 也 說 ： 「 巴 金 真 是 一 個 真 誠 的 朋 友 。 」 他 們 夫 婦 還 認 為 ， 巴 金 「 對 戀 愛 和 婚 姻 的 態 度 上 的 嚴 肅 和 專 一 」 ， 是 「 最 可 佩 之 處 」 。
病 中 的 巴 金 曾 給 冰 心 寫 信 說 ： 「 你 的 友 情 倒 是 更 好 的 藥 物 ， 想 到 它 ， 我 就 有 巨 大 的 勇 氣 。 」 他 還 曾 說 ： 「 冰 心 大 姐 的 存 在 就 是 一 種 巨 大 的 力 量 ， 她 是 一 盞 明 燈 ， 照 亮 我 前 面 的 道 路 。 她 比 我 更 樂 觀 。 燈 亮 著， 我 放 心 地 大 步 向 前 。 燈 亮 著 ， 我 不 會 感 到 孤 獨 。 」
一 九 九 三 年 三 月 ， 百 歲 老 人 冰 心 去 世 。 據 說 ， 巴 金 一 直 不 知 ， 親 友 都 對 他 封 鎖 了 消 息 。
巴 金 有 一 次 堅 持 要 給 冰 心 打 電 話 ， 但 被 家 人 敷 衍 過 去 。 當 時 是 下 午 四 時 ， 後 來 才 知 道 那 正 是 冰 心 的 骨 灰 迎 進 家 的 時 辰 。

建 文 革 館 心 願 未 了
「 文 革 博 物 館 是 爸 爸 唯 一 未 了 的 心 願 。 」 巴 金 的 女 兒 李 小 林 說 。 事 實 上 ， 晚 年 巴 金 有 兩 大 心 願 ， 一 是 建 立 中 國 現 代 文 學 館 ， 一 是 建 立 文 革 博 物 館 。 前 者 已 於 一 九 八 五 年 由 他 自 己 在 北 京 剪 綵 開 館 ， 後 者 則 遙 遙 無 期 。

文 化 大 革 命 是 中 共 歷 史 上 的 一 場 鬧 劇 ， 更 是 中 國 人 民 的 一 場 浩 劫 。 巴 金 在 文 革 開 始 後 ， 也 受 到 批 鬥 、 到 「 牛 棚 」 勞 動 改 造 ， 還 要 被 迫 寫 「 交 代 材 料 」 ， 「 揭 發 」 其 他 作 家 的 「 罪 行 」 ， 愛 妻 蕭 珊 也 飽 受 折 磨 而 死 。

文 革 受 折 磨 幾 成 廢 物
巴 金 後 來 說 ： 「 我 完 全 給 解 除 了 武 裝 ， 災 難 怎 樣 降 臨 ， 悲 劇 怎 樣 發 生 ， 我 怎 樣 扮 演 自 己 憎 恨 的 角 色 ， 一 步 一 步 走 向 深 淵 ， 這 一 切 就 像 是 昨 天 的 事 ， 我 不 曾 滅 亡 ， 卻 幾 乎 被 折 磨 成 一 個 廢 物 ， 多 少 發 光 的 才 華 在 我 眼 前 毀 滅 ， 多 少 親 愛 的 生 命 在 我 身 邊 死 亡 。 」
文 革 結 束 後 ， 巴 金 以 一 個 知 識 分 子 的 良 心 開 始 反 思 這 場 浩 劫 ， 留 下 了 五 卷 四 十 多 萬 字 的 《 隨 想 錄 》 。 李 小 林 說 ： 「 他 （ 巴 金 ） 說 他 的 《 隨 想 錄 》 就 是 他 自 己 建 造 的 一 座 文 革 博 物 館 。 」
巴 金 在 一 九 八 六 年 《 隨 想 錄 ． 文 革 博 物 館 》 一 文 中 ， 提 出 建 立 文 革 博 物 館 的 構 思 。 他 說 ： 「 『 不 讓 歷 史 重 演 』 ， 不 應 當 只 是 一 句 空 話 。 讓 大 家 看 看 它 的 全 部 過 程 ， 想 想 個 人 在 十 年 間 的 所 作 所 為 ， 脫 下 面 具 ， 掏 出 良 心 ， 弄 清 自 己 的 本 來 面 目 ， 償 還 過 去 的 大 小 欠 債 。 」
文 革 博 物 館 的 構 思 ， 雖 然 從 未 受 到 官 方 的 明 確 反 對 ， 但 也 從 未 有 官 方 機 構 研 究 過 這 一 構 思 。 在 中 共 近 二 十 年 的 清 除 精 神 污 染 、 反 資 產 階 級 自 由 化 的 運 動 中 ， 巴 金 都 曾 受 到 「 左 」 派 點 名 批 評 。 即 使 巴 金 曾 擔 任 全 國 政 協 副 主 席 二 十 多 年 ， 也 未 正 式 在 會 上 提 出 議 案 ， 他 所 受 到 的 壓 力 由 此 可 見 一 斑 。

老 舍 文 革 不 堪 受 辱 自 殺
中 國 現 代 文 學 館 館 長 舒 乙 認 為 ， 建 文 革 博 物 館 沒 有 操 作 上 的 問 題 ， 但 必 然 涉 及 文 革 的 發 動 者 。 由 於 中 共 只 否 定 了 文 革 ， 但 未 徹 底 否 定 文 革 發 動 者 、 中 共 已 故 領 袖 毛 澤 東 ， 所 以 ， 文 革 博 物 館 難 以 建 立 。 舒 乙 的 父 親 、 著 名 作 家 老 舍 ， 也 是 在 文 化 大 革 命 初 期 ， 不 堪 受 辱 在 北 京 跳 湖 自 殺 。
蘋 果 報 記 者

與 諾 貝 爾 文 學 獎 無 緣
從 上 世 紀 七 十 年 代 末 開 始 ， 巴 金 的 家 人 曾 多 次 收 到 來 自 海 內 外 有 關 巴 金 被 提 名 諾 貝 爾 文 學 獎 的 消 息 。 但 是 ， 最 先 得 到 諾 貝 爾 文 學 獎 桂 冠 的 華 人 是 高 行 健 ， 他 與 巴 金 倒 有 一 段 淵 源 。
一 九 八 四 年 曾 盛 傳 諾 貝 爾 獎 文 學 獎 得 主 將 在 亞 洲 作 家 中 產 生 ， 巴 金 與 日 本 作 家 井 上 靖 都 是 候 選 人 。 但 遺 憾 的 是 ， 桂 冠 最 後 落 在 捷 克 作 家 塞 弗 爾 特 （ Seifert ） 頭 上 。

跟 高 行 健 有 段 淵 源
二 ○ ○ ○ 年 ， 美 國 諾 貝 爾 獎 文 學 獎 中 國 作 家 提 名 委 員 會 再 度 推 舉 巴 金 角 逐 該 年 度 獎 項 ， 但 結 果 桂 冠 由 流 亡 法 國 的 華 裔 作 家 高 行 健 奪 得 。 而 高 行 健 事 後 接 受 訪 問 時 ， 所 談 及 的 中 國 作 家 就 包 括 巴 金 、 王 蒙 等 。
一 九 八 一 年 高 行 健 出 版 了 《 現 代 小 說 技 巧 初 探 》 引 發 文 壇 爭 論 ， 王 蒙 、 巴 金 曾 為 高 辯 護 。 而 早 在 一 九 七 九 年 四 月 ， 巴 金 率 中 國 作 家 代 表 團 訪 問 法 國 時 ， 高 行 健 是 隨 團 繙 譯 。 回 國 之 後 ， 高 行 健 才 發 表 首 部 著 作 《 巴 金 在 巴 黎 》 。
巴 金 未 能 獲 得 諾 貝 爾 獎 文 學 獎 ， 有 說 是 因 為 他 與 中 國 政 府 關 係 密 切 所 致 ， 而 諾 貝 爾 獎 的 最 大 「 政 治 標 準 」 是 它 堅 決 的 「 反 共 」 立 場 。 文 革 結 束 後 ， 一 群 法 國 作 家 曾 聯 名 推 薦 巴 金 。 巴 金 在 文 革 時 雖 受 到 迫 害 ， 但 文 革 後 跟 官 方 關 係 相 當 密 切 ， 或 許 這 就 是 巴 老 無 緣 諾 貝 爾 文 學 獎 的 原 因 。
蘋 果 報 記 者

出 身 封 建 世 家 反 封 建
愛 聽 傭 人 講 故 事
巴 金 出 身 官 宦 之 家 ， 但 自 幼 與 家 人 相 處 並 不 融 洽 ， 反 而 和 家 的 傭 人 混 得 極 熟 。 他 的 堂 弟 李 濟 生 說 ， 傭 人 的 一 些 話 也 對 巴 金 的 做 人 準 則 產 生 影 響 ， 轎 伕 老 周 對 他 說 『 火 要 空 心 、 人 要 忠 心 』 ， 他 也 覺 得 「 這 個 社 會 ， 不 能 只 是 少 數 人 吃 得 好 穿 得 好 住 得 好 ， 應 該 所 有 人 好 ， 才 行 。 」
紅 衛 兵 哭 鳴 鳳 死
文 革 時 授 命 監 視 巴 金 的 紅 兵 ， 也 有 巴 金 迷 。 內 地 作 家 沙 汀 說 ： 「 有 一 天 夜 ， 小 的 一 個 紅 兵 來 遲 了 ， 一 來 就 泣 不 成 聲 。 那 大 的 說 ： 『 哪 個 打 你 的 呀 ？ 你 說 ！ 我 喊 一 隊 來 給 你 報 仇 ！ 』 這 個 小 的 說 ： 『 不 是 ！ 是 鳴 鳳 （ 《 家 》 中 一 個 人 物 ） 死 了 ！ 』 說 又 哭 起 來 。 大 的 紅 兵 聽 到 鳴 鳳 死 了 ， 也 跟 哭 起 來 了 。 」
一 半 作 品 是 廢 品
人 民 文 學 出 版 社 在 一 九 八 ○ 年 代 準 備 出 版 《 巴 金 全 集 》 時 ， 巴 金 起 初 並 不 同 意 。 他 說 ： 「 我 的 作 品 ， 百 分 之 五 十 是 廢 品 。 」 巴 金 不 滿 意 的 作 品 ， 包 括 《 死 去 的 太 陽 》 ， 他 認 為 這 是 「 一 篇 幼 稚 之 作 」 ， 《 利 娜 》 「 嚴 格 地 說 還 不 是 『 創 作 』 」 ， 《 砂 丁 》 和 《 雪 》 都 是 失 敗 之 作 。

「 長 壽 是 一 種 懲 罰 」
巴 金 是 中 國 近 代 文 壇 最 長 壽 的 文 豪 ， 也 是 「 活 得 最 苦 的 老 人 」 。 他 早 在 一 九 八 三 年 就 確 診 患 上 柏 金 遜 症 ， 一 九 九 九 年 二 月 入 住 上 海 華 東 醫 院 後 就 未 能 再 出 來 ， 他 認 為 「 長 壽 是 一 種 懲 罰 」 ， 多 次 要 求 安 樂 死 ， 但 都 被 拒 絕 。

多 次 要 求 安 樂 死 被 拒
數 年 前 ， 巴 金 曾 在 一 篇 文 章 中 說 ： 「 因 為 病 ， 我 的 確 老 了 ， 現 在 我 的 行 動 不 便 ， 寫 字 很 吃 力 ， 精 力 體 力 都 在 不 斷 地 衰 退 ， 以 後 我 很 難 發 表 作 品 了 。 但 是 我 不 甘 心 沉 默 。 我 最 後 還 要 用 行 動 來 證 明 所 寫 的 和 我 所 說 的 到 底 是 真 是 假 ， 說 明 我 自 己 是 一 個 怎 樣 的 人 。 」
巴 金 當 時 已 年 屆 九 十 ， 但 仍 每 天 伏 案 工 作 八 、 九 小 時 ， 在 校 對 《 巴 金 全 集 》 期 間 ， 因 為 柏 金 遜 症 病 情 惡 化 ， 手 顫 得 無 法 握 緊 筆 桿 ， 但 巴 金 仍 堅 持 親 手 批 改 ， 筆 桿 從 笨 拙 的 手 掌 中 跌 下 ， 他 會 用 盡 氣 力 再 次 拿 起 來 ， 有 時 候 反 覆 十 多 次 才 能 將 筆 桿 拿 得 穩 ， 一 旦 手 指 不 動 ， 他 便 以 左 手 推 右 手 把 要 寫 的 字 完 成 。
一 九 九 四 年 ， 由 於 同 輩 友 人 一 個 個 先 他 而 去 ， 加 上 無 法 工 作 、 病 魔 纏 身 ， 巴 金 自 稱 「 長 壽 是 一 種 懲 罰 」 ， 首 次 要 求 安 樂 死 。 去 年 全 國 政 協 會 議 舉 行 前 夕 ， 巴 金 再 度 病 危 ， 甚 至 一 度 心 跳 停 止 ， 但 官 方 仍 千 方 百 計 維 持 其 生 命 ， 以 免 影 響 會 議 氣 氛 。
蘋 果 報 記 者 10月19日Wed 01:34:17 (GMT+8)

>>October 20, 2005 at 8:18:53 PM GMT+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