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年 9 月 20 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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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圖書館借《尤利西斯》看，
書本拿在手上重甸甸的感覺讓人很踏實，
還有就是，彷《尤利西斯》體，寫了我平生第一篇小說：《夜園》
現載於此，特記。


《夜園》


[ 夜，園，序 ]


月明星稀，深秋枯葉殘落的氤氳緩緩透入夜空，公園裏瀰漫著一片殘花落葉的蕭淒淡然。這是臨海小城中一座公認最有活力的公園，每有節日慶典必在這裏舉行，繞園高聳的大樓天廈的霓虹，漸滲進園中的空氣，枯樹嶙嶙，木裂殘痕間，也隱隱透出霓虹的火紅燈綠。入夜，這兒活力充沛 － 這是一般人的想法。

誰知道 － 絢麗的霓虹，背後卻是刺眼的庸俗；皎潔的明月，背後卻是嶙峋的坑洞；繁華的活力，背後卻是邃宇暗影。誰也沒有參悟這園入夜的意象，人們只看到霓虹的耀目，路燈的繁華，人群的熱鬧。熱鬧人旁的孤寂故事，只有殘葉才會暗暗關顧。黑叢暗林中，夜園的幾盞殘落路燈，把形單孤身的故事的黑影，拉得很長很長。夜園在思想上的陰霾和深邃，只有在疏落的黑影中才得以釋放。

園中的夜遊人，每抹黑影都殘留著在這個臨海小港的一小段破落。在刺眼的霓虹下，段段破落頹敗都染上一髹哀嘆，在長長的街影下慢慢透出，融入夜園。皎月斜輝，把夜園的破落投射得異常詭祕，只是，在歷史中的殘章缺頁，都在夜空低泣低吟。彷彿，在夜園的深處，有一闋悽酸的哀歌在迴響不絕，不，不是一闋，而是段段殘缺不全的錯落片段，在這個繁墟鬧市的深深庭園，緩緩低訴。也許，每段殘缺的歌詞背後，總有血和淚在其中凝固。

月明星稀，這夜，在疏落昏黃的殘燈下，夜園的黑影比往日拉得更長、更暗。


[ 夜，園，逃 ]


我衝了下樓。
我在街頭茫然失措，我只想逃離我的家。

在紅燈的路口，我才喘著氣站著，紅腫的雙眼，惹起旁人的注目。剛才一幕幕的吵鬧，母親破喉的叫罵聲，錯落不斷的在我已濕澀的眼睛掠過、閃過、逝過。我茫然失惜，蹭蹬在夜色已濃的街頭，我內心的掙扎與寂夜的靜謐，激蕩出一個強烈的反差。

在我那紛亂不堪的思緒中，吵架的原因早已不重要，吵罵的過程我也只零碎的保存，夜色中，我的思緒是空白一片，還是漆黑一片呢？只有我的腿，還有意識帶著我跑，闖盪在黑夜的街頭，闖進一個公園。我的腿告訴我，我需要一個平靜的環境，然而，我那龐雜無序的思緒，卻不由我有一個喘息的機會，我吁著氣，但一陣女性的尖呼惡嚎仍在我耳邊迴響。我肯定她在我的背後，在這個公園的步道上。

我不斷地跑著，在刺眼的路燈下，旁人彷彿都停在路旁竊看我的窘態，鬼鬼祟祟在暗暗指著我的背議論著我、嘲弄著我。而我和那女人，仍在內心交戰不斷；我的思緒，像是汪洋中的一條船，波起濤湧，打得亂轉轉，在思想的漩渦打旋不斷、搖晃不停。而我的耳邊，仍然能清晰地聽到那女人歇斯底里的叫罵。

肉體上的煎熬，一個人較定牙齦，便可輕易地熬過去；精神上的折磨，更甚於鞭苔夾刑，積壓而久的壓力的暴發，割下的傷口，在寧靜夜色的包紮下仍不斷敞血流淚。一場罵戰，往往是那微弱的火星引燃了受壓的空氣而爆破的。火還在不斷燃燒，而我，仍在跑著。

我從來也觸摸不到女人的心態，她們善變、善喜、善惡、善妒，一個兒子和母親永遠只是從屬關係，命令象徵著權勢的凌架和超越，哺育象徵著無限的權力和佔有，關愛象徵著吵罵時的籌碼和賭注。尤其在中國人的社會，「孝」更是崇高，是無上的令牌羽箭，和長輩理論，不啻是尊嚴和權威上的挑戰，更象徵反叛和忤逆的始兆，必須及早踏碎這不良的苗枝，否則危害家邦。在漆黑思想中的血染和淚痕，只容許胡思亂想在萌芽，在這個夜園的混沌，我要逃走。

路人的嘲笑聲越來越響，指摘更明目張膽，我茫然四顧，只彷彿看見一盞盞路燈，千千萬萬個黑影，在嘲諷著我，指笑著我，鄙視著我。耳旁響起的，是一句句嘲笑和諷刺，言語的毒辣，使我無言觳觫，我騙自己說那些只是沙沙葉聲，但現實卻不容許。我只覺掉落一個為嘲謔而設的萬花筒，我在筒中奔來跑去，幻化出的，還是千千萬萬個「我」的影子，千萬個惶然失措、茫然四顧、內心在劇烈交戰的「我」，我是萬花筒中的小丑。

我掩耳大叫，蹲地抱頭，希望可以脫離旁人的側目和鄙視，在這個社會中，我只是個不孝的兒子! 然而，嘲謔我的人成圈子，在我周圍繼續他們肆無忌憚的謔笑和諷刺。我緊閉眼睛，抱緊著頭，緊掩著耳，高聲哀呼，卻沒有用。我一躍而起，衝出人群，希望脫離那一片嘲諷謔笑的刺耳。

我在飛奔逃跑，然而，我耳邊呼嘯著的仍是那可怕的嘲謔，嘲謔著我這個不孝的人! 我再忍受不了，張目四顧，四週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除了在遠處幾個疏疏落落的黑影，便一個人也沒有。我不信，我回首一看，整條步道空蕩蕩的杳無人影，只有兩排昏黃的路燈在搖曳生煙。四週靜悄悄的，只有近處風吹殘葉的沙沙聲，很寧靜……

「我要逃！」－ 劃破長空，回音在夜園的蕭蕭風聲中懨懨迴盪……

在昏暗的夜園中，一個紅腫著眼的青年在逃跑縱躍，他想逃離眩目的燈光，他只好不停地跑著，而他的黑影也越來越長……


[ 夜，園，憶 ]


夜幕低垂，秋蟬強聒不絕，同一夜，皎潔的月色、刺眼的霓虹正映照著夜園的另一面。一幢幢摩天商廈，矗立在夜園這面的旁邊，這個臨海小城最繁華、觸目的商業區。區內人聲鼎沸，人頭湧湧，燈紅酒綠，歌舞昇平，與夜園的靜謐和孤寂形成一道強烈的對立面。

區內車聲、人聲、歌聲、步聲都朝夜園的那面湧，然而，步入夜園，卻完全斷絕與外界的墟鬧嘈雜。夜園，有一股懾人的深沉，化熱鬧於寂靜、化嘈雜於杳然、化人潮於黑影。月霞斜映，夜園的黑叢暗影，陰森詭異，在夜園這面有一個小池，垂垂柳影在上劃上一孤狡詰的微笑。

池水倒映著摩天高樓的盞盞霓虹燈影，池水也似乎漂染了血紅。池伴有幾株垂楊，裊窕地在池面畫上一圈圈漣漪，池旁還橫放了幾張長凳，這夜，在長凳上躺著一個在喃喃自語的糟老頭兒，他身旁還有幾枝空啤酒瓶，或橫臥，或斜倚。那糟老頭兒隨意挪了枝啤酒，對上口便不斷地灌，「咕嚨、咕嚨」，池面的漣漪似乎也跟著這個節奏擺動，「咚」一聲，地上又橫躺著一個空瓶。那老頭痴痴望著月，低吟：「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xMxM自語，喃喃不斷。空瓶對月，徒添一輪悲秋詩意。

遠處隨來一陣急奔步聲，吁吁聲穿透深秋稀薄的空氣，隨朔風蕭蕭颳近池旁。那老頭醉眼惺忪朝池邊步聲依稀看去，朦朦朧朧瞄到一個青年在飛奔著，不時回望身後，神色驚惶，彷彿要逃往甚麼地方。宿醉半醒的老頭，痴痴看這個神色慌張的青年，「逃難」，砰然觸及老頭心中最隱埋的往事，老頭呆呆凝望著這個逃跑落難的青年，斗轉星移，彷彿回到七十多年前日治時期的光景。

當時正值大撤退，老頭當時還是個年輕的中文老師，與妻子在車站目睹千萬難民湧往最後一班離城的列車，千千萬萬張神色慌張的難民的臉，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中。那些難民不顧安危，紛紛躍上車頂，掛在車身外，擠進車廂，甚至倒掛在列車底部，一張張泥灰的臉，驚惶突出的雙瞳，高聲疾呼的口嚎，齒間滿是泥碎灰屑，手臂的傷痕爬滿著蛆蟲，分不清誰是誰，每人的臉都驚恐不安。

忽然，一個小孩抓不牢，滑了手，摔在車軌上，一個滿臉泥灰的女人大聲驚呼，忙跳下列車，衝往小孩處，抱起孩子。這時列車開動了，無情的輪痕就在這對母子的血肉上輾過，蒸氣裊裊在空中迴繞遠去，這對母子的肉體已依稀難辨，混為一體，孩子終於回到母親的肉驅，母親驚惶的臉容，隱若透出一絲微笑安慰。面對難民的驚悚不安，歇斯底里的嚎叫，老師熱血上湧，牽著髮妻的手，激動得一語不發，與妻子四目相對，悽然淚下。

日本軍兵臨城下，槍彈之聲在城裏城外呼嘯了三十多天，三十多天內，城裏斷水斷糧，又正值寒冬，老師和妻子蟄伏在城郊的一座破小木屋。只聽到煙火炮彈之聲離木屋不遠，他們都不敢生火，只偎然瑟縮在薄棉被中。忽然，城頭一陣歡呼聲，歡呼中，卻和響著慘烈的叫聲、哭聲、嚎聲 － 日本軍終於佔了城！寒風呼嘯而過，被中的二人都不禁發抖哆嗦。日本軍積壓的怒氣在平民身上爆發，以一炬雄雄烈火作為戰勝的祭禮，一具具人體在烈火中燒得「劈嚦劈嚦」，一副副臉容由驚悸惶恐轉而哀叫悲嚎，以至焦黑熔爛，把凍夜凜烈寒風的悲嚎呼叫得更悲壯悽烈，日本軍肆無忌憚的嘻笑狂叫，使那把燒城的火燒得更猛更烈。火紅的，不只那把火，還有平民的血，和那敞染了鮮血的淚。

愁雲慘霧一直籠罩著淪陷的城市。在戰火洗禮後，一切似乎也漸趨平靜，除了街頭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換成了大和民族大共榮旗；市街上一切的生活也回復過來，除了街頭巷尾有日本軍的哨兵在巡邏；燒城後的一片頹桓敗瓦，似乎未能勾起市民傷痛的回憶，市民一副淡然無他的神態，閒蕩在街頭，似乎一切也回復了平靜。過了三個多月，老師被委派了職務，往一所日治學校任教。

有夜，他打從離家十多里的學校走回家，從遙處看見小木屋的火光在暗叢中搖曳，正滿心歡喜，誰知，燈光無端滅了，老師連忙飛奔回家看。甫進家門，一片黑漆漆，隱若瞧見妻子的衣衫亂雜地四散在地上，連忙衝進房子，只見妻子緊緊抓著棉被往身上蓋，雙眼無助地呆呆對著我，牙齒咬得唇也裂了，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和她那白晳的手臂上印滿了深深的抓痕，面頰給人打得紅腫。他踮步過去，輕輕喚了喚妻子，妻子只是泫然，不發一聲，只把身子往牆邊挪了挪。他隱然以一種悲憐的眼神，看著滿身傷痕的妻子，但一想起社會嚴謹的禮教與人間的閒言閒語、嘲謔笑弄，憐愛化成鄙視，他只無力軟弱地跪了下來，昏了過去。

他的妻子看著丈夫昏倒，並不驚嚇，反而挺了挺腰板，顫抖著雙腳走了下床。拖著滿身的傷痕，她抖著雙腳，一步一步顫著步出木屋。她舉頭看了看那輪潔白無瑕的皓月，又瞧了瞧自己那被糟塌了的身子，血紅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拖著那雙滿是鞭苔的雙腿，緩緩走到井邊，望了望深邃的井底，又瞧了瞧天上的明月。向前一栽，井水洗淨了她那被污辱過的身軀，天上的皎月也在默默垂淚。後來，待村民告訴那老師，他才知道她投井自盡了，他竟覺得舒了口氣。

同一輪皎月，連串著七十多年的時空。在夜園裏，池面浮著明月的倒影，那醉醺醺的老頭，聽著腳步聲的遠去，他自己也漩進了痛苦的回憶中，他在指摘自己心內的懦弱，回想著七十多年前的往事，他只覺頭一陣暈旋，他仍不敢面對七十多年前的社會，仍在暗自責難著那個鄙視的目光，仍然憶著妻子的貞烈，他心裏忽然劇痛不堪。他拋開酒瓶，暗自低吟了一聲：「老伴，我來了！」，栽然跌入水池，便再也沒有浮上來了。

夜園的垂柳，被秋風吹得暗暗搖頭嘆息，月色透著憐愛的目光，灑在池中，漸漸沉澱在水池的波與影中。老頭兒的影子被拉得好長。


[ 夜，園，情 ]


夜園的步道，有一排排長凳，平日上下午都擠滿了人，只有在晚上，才得以歇息。這條步道，在夜園深處，步道兩旁都種滿了白楊樹，枝啞紛繁，霓虹和月色經過層層過濾，也只是輕描淡寫的灑進這個空間。一顆老枯樹在地上劃下一抹陰沉的黑影，暗黃葉子的搖動擺舞，化成了凜凜烈風中的敲擊樂，敲響了寂夜的孤寞，使那枯削巉嶙的槁木更顯淒涼悲苦。

槁木旁坐了一個人，三十來歲的男士，他在那裏坐了很久。他靜靜地看著道上三三兩兩、疏疏落落，不帶一絲笑容的人們。他們蹩著雙眉，鎖緊雙唇，眼神無精打采，一副茫然的神色在黑夜閃爍。他也只茫然的看著，他自己也是一個在城市的邊緣人，他的愛情，從來也不被這個社會認同接納，他只是摩天巨樓下的一個小人物。

然而，這個社會的冷眼和側目，閒言和閒語，使他從來不能有自己的愛情。他還記得那一個晚上，他的媽媽撞破了他和他男友的關係，在家裏哭了三天三夜，全家的人都認為他是怪物，都不可接近。他的父親在祖先靈前哭訴，老淚縱橫，恨為甚麼自己的一個醫生兒子會是這種不倫不類的怪物。

哼！怪物？他冷笑，可是伴隨的無奈和憔悴擊倒了那聲冷笑的嘲諷和傲氣。他只能屈服在社會的腳下，人言可畏，他現在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恐防給人撞破自己的隱私。社會上的人言如潮湧，每一句的閒言都足以左右氣候的轉變和人情的冷暖，這不由得讓他不戰戰兢兢，他想起了以前在書上看到文藝復興大師米高安哲羅小人筆伐圍攻、伽利略被迫違己喃喃念出《懺悔書》的悲壯場面，大師們的下場，正如一隻鶴立於雞群而被圍啄至死，使人心酸。社會從不是平衡一個人功過的好地方，過份的功只會當過，人真是一種容易自卑的動物！看到鶴立於雞群而被圍啄而死，他還能做些甚麼呢？他在蕭蕭風中，陷入了不能自拔的迷惘，他主觀感情的投入羼攙在自己經歷的傷口上，揉得很緊，再也不能扯開。

他站了又坐，坐了又站，瑟瑟秋風在呼嘯，夾隨著風聲，是一陣急速奔跑的步聲，他朝步聲瞧去，只見一個青年在急步逃跑著，臉上一陣迷惘，不時向後回望。男人注視著那個青年，忽然一陣砰然心動，青年臉上的迷惘，與自己心中的紛混雜亂，在夜園中遙遙呼應。青年在逃跑，那麼究竟象徵著甚麼呢？他應該逃離這個社會嗎？他只是陷入更深的迷惘，似乎一切哲學的形而上學都不能為他解惑。

他蹭蹬在步道上，遙看著樹枝隱然透出的明月，彷彿心有所繫，他又低下頭，回復茫然的迷思，他的黑影，在殘燈下，也拉得很長很遠。


[ 夜，園，了 ]


我仍在跑著，在這個公園，我似乎永遠找不到盡頭。我只是繞著這個園在打圈，我只是想逃離街燈的束縛，然而，我跑著、奔著、逃著，只是回到街燈的起點，步道的起頭。我究竟為甚麼會在這個夜園裏不斷打圈呢？我終於站了下來，彎著腰，喘著氣。耳邊的迴響銷聲了；眼前的幻象匿跡了。我不禁問自己，究竟在這夜園裏幹甚麼呢？我隱約記得我是想逃離，但是想逃離甚麼呢？我無從知曉，我只聽到自己的吁聲在空氣中迴響。

我看著一望無際的路燈，忽然感到一陣虛渺，我緩緩地在步道上走著，像是尋找甚麼。我看到一個我熟悉的影子，她也在渺渺地尋，她那黑影，在路燈的映照下，可能是出於我的悔疚，這刻顯得特別美麗，月色也特別動人，霓虹又回復了原來的絢麗。可能這一切都是海蜃神樓，但我不管，我撲了過去，與她擁在一起。她哭了，我也哭了。

夜闌人靜，夜，完了，在疏落昏黃的殘燈下，一對黑影在夜園中團聚。然而，還有千萬個黑影在夜園中閒盪徘徊。


後記： 這篇文章，是因為自己與母親吵架後奔下維園有感而發的，「夜，園」，亦有「夜，完」的意思，望君不吝賜教。

>>September 22, 2003 at 6:52:13 PM GMT+8

2003 年 9 月 18 日 星期四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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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過後，不見清涼，卻是悶熱難當。
水運會，也不全是無聊，池影泛泛，波光粼粼，
除了身旁的一陣喧鬧，剩下的是個人的思想和空間的平靜。

看了一篇童元方的《水流花靜 － 科學與詩的對話》，深切感悟「殊途同歸」的涵韻。
科學和文學，再不是凌駕和從屬的關係，科學隱藏的對稱，不啻是文學悠揚的韻律。
科學和詩的對話，自然蘊含著更重大的意義。

對話，象徵思想的交流；語言的融合；平衡的地位。
詩，是感性的傳繹；科學，是事實的烘托。
科學和詩的對話，其中隱約可瞥的，除了感性和理性的揉合外，還有甚麼更深邃的意象呢？

昨天上化學課，老師談及 阿摩尼亞 轉化成 硝酸 時，心裏忽然有股莫名其妙的感動，
彷彿拜倫和牛頓、莎士比亞和愛因斯坦在講台上互相演說辯論 － 當鹼變成酸。
常以為文學與科學，理性與感性，戰爭與和平是不爭的矛盾，
但，當鹼變成酸，似乎一切也重塑了。



《斷闋》

當鹼變成酸，
當東方碰上西方，
當陽光照遍月霞；
當原子在靜旋發光。

當光走進暗，
當歷史沖刷現代，
當過去遇上未來，
當時空漸凝定無語。

當文字消失，
當理性批判感情，
當野蠻戰勝文明，
當血淚在試管凝固。

當水乳交融，
當詩詞踱進論文，
當方程歌頌辭賦，
當科學與詩在交談。

當…
當太多可能，
科學與詩皆默然不語，
只讓歷史在沉澱、發酵、凝聚。


初描於初秋化學課
看《水流花靜》後記

>>September 19, 2003 at 11:42:19 PM GMT+8

2003 年 9 月 13 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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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遺：中秋夜，香江星火璀璨。

燈火紫迷，
萬燈結綵尋一舟。
君堪何喜？看燈瞰海望中秋。

月色霜潔。
想寫中秋的月，也想寫９１１。
兩個題材混在一起，卻又顯礙眼。
以一首小詩作結，如何？


《月懷喪》

香江秋，
月明夜，
漁火靜靜等待 －
等待了五千年。

五千年的歲月，
皎月見證更迭，
見證血淚，見證歷史；
見證著時代的默契。

月霞迷朦，
迷朦的時代，
一個起飛，一個頹落。
正如雲霞遮蔽皓月的風霜。

明月在西空，
嶄露霜輝，潔白下，
卻埋藏了五千年的血淚。
漫天的斑霞染得月一片暗紅。

歷史的包袱，
誰人又願意馱呢？
重沓的史書中，血和淚
只讓無辜的清輝，坦然承受。

紐約秋，
明月夜，
廢墟靜靜感受 －
感受滴滴傷痛。

自由神像，
俯視那廢墟，
一個頹落，一個頹落。
沒有歷史，是自由的代價。

明月在西空，
寂靜的頹桓敗瓦，
卻埋藏著一個個呼號。
漫天的哀聲染得月一片暗紅。

野蠻的傷痕，
誰人又願意馱呢？
沒有歷史的支持，血和淚
只能讓無辜的清輝，坦然承受。

沒有時空的明月，
照耀著，安慰著，
世界的東，世界的西。
兩岸清輝相對，卻原是一個月亮。


默想於中秋追月
寒竹

承擔著世界的，原是一個月亮，不多寫了。

>>September 14, 2003 at 8:41:46 PM GMT+8

2003 年 9 月 9 日 星期二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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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不夠數天便病倒了，真是夠受的了。
秋風仍在輕吹，希望ＳＡＲＳ離我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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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的秋》


自看了一遍《孔乙己》，我的心就一直懸著，蹭蹬在回家的路上。
秋風送爽，孔乙己那在喝酒時迷茫的面容，低吟細訴的「之乎者也」，也都在顫動著我的心頭。孔乙己這綽號，本身是一個悲哀，是人情冷薄、世態炎涼的嘲弄傑作。每一個悲劇，總有一個悲哀的曲目。

我專注的望著地上走路，路上疏疏落落散著幾片枯黃了的葉，維園的花燈也已零落的掛了起來，秋天近了。古人何以要以斑爛奪目的花燈去遮掩秋天原來蕭殺的面孔呢？秋天的蕭殺，縱然頹桓，也是自然，也是清新，也是天道使然。

這也許是中華文化的一點悲哀，古時家庭多喜大紅大綠，紫醉金迷，聲色犬馬以掩蓋社會的滿目瘡痍。一個大家庭的破落前夕，門前永遠掛著大紅燈籠，貼著喜聯賀語，以遮掩家庭結構的散潰，各房間的猜疑，對祖宗產業的覷視，人與人之間的冷漠、猜忌，世態炎涼的景況，盡收在那大紅燈籠的「喜」字裏頭。

何以不將這種人性最原始的劣根性暴露在空氣中呢？正是儒家的禮義廉恥紮根在人性的表現。但既然接受儒家的禮義廉恥，何以不徹底剷除人格的劣根性呢？而要以更刻意矯揉的手段，以熱鬧來掩飾破落，以親熱來遮掩涼薄，以喜慶來遮飾頹桓，以浮誇掩蓋沉倫呢？

這是一個矛盾，是人性的光暗面的糾纏，加上時間的沉澱和消磨，兩道傷口已羼離了太多的血和淚，揉駁在一起，以野蠻的力度已經不能解開，只會使傷口割得更深更疼。唯有文明的自由，才能將傷口軟化，漸漸將矛盾的張力消弭，去接受人性的陰暗面，去尋找而非掩飾自己的缺點。君子隱惡揚善，乃隱惡，而非掩惡，必先瞭解惡，才能隱惡。

這個微妙的矛盾，在孔乙己 － 一個受了多年儒家禮教的讀書人的身上表彰出來。
他讀書多年，熟讀四書五經，滿口《論語》、《孟子》、「之乎者也」。然而，在清朝的科舉制度下，大部份讀書人只能終身在孔子禮教中打轉，卻未能攀上一官半職，孔乙己便是這類終日潦倒的讀書人的佼佼者。

孔乙己人格的矛盾就在於，他知書識禮，卻不務正業、游手好閒、生活懶散，更有偷竊癖。在儒家禮教的裝飾下，他一襲長衫，滿口仁義道德，卻做偷雞摸狗、順手牽羊之事。

在孔乙己內心，這種矛盾亦久久不能平復。當旁人挪揄孔乙己他竊書之事，他亦只能慌張而對：「君子固窮。」，只能以禮教來遮掩竊書、以言語搪塞他的偷竊癖，嘗試掩蓋遮瞞人性的陰暗面。然而，他卻教店面的小夥計認字，雖窮，卻仍請小朋友吃豆，他人性的光明面卻是那般稍縱即逝，不讓他臉上的幾條傷疤癒合。

故事未，孔乙己被人打折雙腳，只能以雙手爬至酒店，得到的不是一聲溫暖的問候，而是一句冷酷的追債聲，那時他的內心，會浮現到哪些詩句，名儒哪些教誨呢？我想，他的心已死，也把那禮教統統拋諸腦後，甚至，丟下他讀書人的尊嚴，爬到酒店，只求一杯溫酒，以慰藉他在寒冬中的孤苦。

這時，孔乙己的人性才得到最透徹的釋放，然而，他只能以爬這種羞辱尊嚴的方法去離開人世。可能，這才是最自然的，他從母親裏爬出來，現在他也爬回去大地的懷抱。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中國五千年文化，在先秦諸子百家爭鳴的年代，散發著如許的光和熱，盛放著一個個燦爛的思想，灑在每一寸黃土地上。人的思想，在這個時候，得到了自由，奠基了五千年後的今天文化的基礎。獨尊儒術，罷黜百家，也許是皇朝世代相傳的護身符，卻讓千萬學子埋首鑽研於四書五經，把思相封閉於那固有的牢籠，抑制了那自然生長的過程，讀書人中稍有創新灼見的，卻被責離經叛道，打擊一個個正在萌芽的新思想。

致使西方在文藝復興、啟蒙運動後的日子，擺脫了宗教的枷鎖，無論在思想上和學術上，都有了空前的進步，甚至超越我們這個有五千年文化的民族。

五千年裏，有一半日子我們是在咬文嚼字，在禮教的繁文褥節中打轉。
五四運動，是中華民族思想上一個解放的里程牌。
八十餘年後的今日，雖然我們在思想上也走了很多歪路，
甚至走上文革、批鬥這種藉毀滅重生為藉口的崎途。
然而，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新思想的萌芽是值得喜悅的。
每個新思想，都是一個希望，一個生機，一個生命。

秋葉隨風飄下，擁抱世界。

>>September 9, 2003 at 10:21:08 PM GMT+8

2003 年 9 月 4 日 星期四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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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寫得密了，算是對以前荒廢它的一點補償吧。
這一篇篇文章再與我的生活相連在一起，作一道橋樑。

秋天，總是一個讓人思考的季節。
然而，我卻無力去刻劃那種耐人尋味的神韻。
漫天紅葉，滿山金楓，只是明信片中的一個夢。

說真的，我與數字沒甚麼緣。

在小學，數學考得很差很差，每次發還功課簿，簿邊必被摺滿紙角，一頁頁紅紅的大叉，當然還少不了辱罵和責備。我到小六還未搞清百份比的關係，而我的同學已能算出一元二次方程等中三算術題。

上了中學，情況稍有改善，但對數字的理解力，仍是一遍茫然呆滯。越是死做數，越發感到數學這科是多麼的難熬。諷刺地，於數學一竅不通的我，被編了入所謂「數理班」，與一群數理超群的同學朝夕相對，越發增加我的痛苦。當我仍掙扎於中四一些附加數時，身邊的同學正在為中六的一條純數辯論，又那麼理所當然地得出一個我無從稽考的答案。

曾經以為自己的數學有一點進步，然而，這只是一種幻象，分數上的增加沒有提升我對數字的領悟力。面對我的同學，感到一種無從的失落，走進暗黑的甬道。一篇篇數學章目，散落在我的書桌，沒有信心尋找紙筆。身邊的同學與我已經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反差，只今我仍未能接受。然而，這也影響著我未來道路的走向，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學了一句成語，曰「將勤補拙」。努力，是我仍能付出的；機智，卻是我所沒有的。盡一點餘力，跑完了這一段路，終結與數字的緣。我與數字偶然的相遇，擦身而過，我只希望不留一點痕跡。無盡的糾纏只會帶來無盡的失落，如徐志摩的一首《偶然》：「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歷史最好的保存，就是忘記枝節，回復它原來剛健的形態。

很想不再談考試，因考試不是一切，然而，它卻是一切的開始。
這個開始，調撥著生命的樂章，悠揚在間奏，奠定一條大道，盡頭是它的終結。
不認識這個開始，不要緊，因這個開始是以無知來開拓，由知識而滋長的。

認識無知。

《秋雨》

霓虹殘紅葉，天憐秋雨灑；
君踱丹楓道，世事杳無掛。
斜雨隨秋風，霜冷海軍山；
問雨雨不道，殘葉自然散。

秋水斷流。

>>September 4, 2003 at 8:34:11 PM GMT+8

2003 年 9 月 3 日 星期三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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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改了版。

紅葉，金風，深秋，碧水 －－ 也都是深秋。
然而，是夢中的深秋。

初秋仍撇脫不了仲夏的黏答，正如我仍撇脫不了會考的桎梏。
深秋的夢，不，深秋不應有夢，只有旁人的喧鬧都靜止下來，才能容許我想象一下。

當一個人害怕熱鬧嘈吵，我們說他冷漠離群。
當一個人害怕離群獨處，我們說他跟屁煩人。
當一個人害怕違犯規矩，我們說他膽小怕事。
當一個人害怕循規道矩，我們說他胡鬧可憎。

這一種恐懼的矛盾，在毛澤東的《矛盾論》寫得很清楚。
中華五千年文化，在成熟的同時保守，保守的同時冷漠，冷漠得固步自封。
然則這種冷漠只是對文化邊界以外的事。
文化圈內卻正鬧得熱鬨鬨的。

初秋送爽，卻請容我引一首蘇軾的一首春詞：

《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縱然風波已定，卻仍未見晴，只見一城蕭疏漁火。

不願別人指點的，換來的只是固步自封。
窗外的枝椏仍顯翠綠。
然而，在夢中的我，一片紅葉在掙扎，不羈地脫離它的封剌，
感受著數秒風的自由，飄然落地，化作黃土，待春至。

彼岸的一城蕭疏漁火，仍然暗淡在那裏。
那一片紅葉的殘影卻顯得特別明亮。

希望有一天，我在彼邦回望一片湛藍，那片秋葉仍在。
黃土只會消散，不會消逝。

>>September 3, 2003 at 7:01:50 PM GMT+8

2003 年 9 月 1 日 星期一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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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

「乍暖還寒」尚且說得過去，「乍寒還暖」卻是怎麼的一回事？! 暖流襲港嗎？! 這可是「厄爾尼諾」現象的最佳註腳。


開學了，一切也回復正常。
初秋的綠葉還未枯黃，空氣還是這般的潮濕、這般的酷熱。
暑假仍拍著輕快的調子，新學期開始了。

新學期，嘗試對自己許下新承諾，如每天要寫一篇言之有物的日記云云，卻是不了了之。

回顧暑假，略略看過一下在書展買的《歐洲思想史》，驚覺黑格爾的美學是戰爭的基礎。

「美學對完美的追求帶來了戰爭嗎？」這問題在我內心迴響。

我不知道。記得在北海道小樽運河漫步時，時值傍晚黃昏，河旁的瓦斯燈悄然亮起，輕掠水面，靜謐在一幢幢歐式建築中。運河旁一條行人道，暗影雙對，懷緬、沉醉在現代的十七世紀。
運河旁原來一幢幢貨倉，自小樽航運業息微後，一度擱置、荒廢了下來，直至昭和年間，才將運河重整修葺，把十七世紀的衣香鬢影重現於人前。

此情此境使我驚嘆於日本這個民族的審美觀和對美學的熱枕。



驚嘆聲中，我不期然憶起昭和年間，在日本海的對岸，在一塊被血肉燒焦得模糊不堪的黃土地上，這個熱切追求「美」的民族，揮下殘酷不仁的鐮刀，麻木地割下一顆顆平民的頭顱，炎黃子孫的鮮血灑遍黃沙黃土，焦黑了。

想到這裏，同一條問題在我心裏激盪。

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能同時承受起創造與破壞所帶來的矛盾與衝擊嗎？對「美」的追求，是以一個個殘酷不仁的人體實驗和一瓢瓢別國平民的鮮血來純化的嗎？在重塑美景、重現歷史的同時，一定要以摧殘生命、摧毀歷史來補償嗎？

歷史上不少哲學家、歷史學家，以摧毀作為重生的理由，對回想起南京大屠殺一幅幅血淋淋的歷史照片、歷史罪證，我是不能接受的。

余秋雨曾在《行者無疆》一書中說道，暴行和殘酷的出現是國家散發光輝和無恥的必然途徑，正如一個暴君在羅馬幾十年的摧殘，令人們對羅馬產生的幻滅感、碎裂感、虛無感照出羅馬的陰影，從而變得更立體、更有質感。

然而，當鐮刀架到同胞的頸上，顯出猙獰的血齒，感性的激動早已掩蓋理智。

黑格爾曾為戰爭的道德價值作出這樣的評價：「戰爭還有更崇高的意義﹐通過戰爭﹐各國人民的倫理健康就在他們對各種有限規定的固定化（泛指財產等物質）的冷淡上保全下來。」

他甚至認為：「國與國的爭端只能由戰爭來解決﹔因為國家彼此之間處於自然狀態﹐它們的關係既不是法律的關係，也不是道德關係。
各國家的權利在它們個別的意志中有其現實性﹐而每個國家的利益就是它自己的最高法律。道德與政治不成對比﹐因為國家是不受平常道德律約束的。」

這就是一個近代哲學和美學大師於「戰爭」的定位與評價。寫到這裏，我只好以徐志摩的一首《偶然》作結：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 我有我的 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這片光亮下的陰影。

>>September 2, 2003 at 2:10:49 PM GMT+8

2003 年 8 月 13 日 星期三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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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蹤》

綠蓮夏如春，泉照波粼影；
蟬聲無覓處，漫步尋清靜。

耳聒彷未聞，善萬物欣榮；
千言不足道，朗然一笑聲。

書韻藉林山，君願取一經？
古船棧道狹，輕舟萬松盛。

蕭蕭問蒼天，夏暖映人情；
炯炯卻迷茫，風拂人清醒。

清醒。


零三盛夏



有幸一遊中大，上個有關基因的課程，學識上得著不謂豐富，然而，卻予我一嘗漫步大學校園的滋味，久久俳佪在我的腦海，寫成了以上一首《夏蹤》。

每所大學都有她自己的涵養。

記得在是年嚴冬夜路過港大本部，寒風刺眼，街燈曚曨在一幢幢古磚學院羼雜揮灑，映出一幕幕流光剪影，把時空凝在古羅馬的石樓磚宇間，沉靜、莊嚴、肅穆，格外的寡言，格外的靜謐，格外的闌興。夜燈朦朦曉著尖棱的塔樓，向漫漫長空劃下一道道安靜和恬逸。

在莊嚴肅穆的頹舊石樓，隱隱然透著一陣安詳的氣氛，在平靜的夜空下，顯得格外迷朦，看不清，摸不透。香港大學的涵養，便如森森樹林，一股清晨曉霧在梢枝叢間，輕輕、緩緩、靜靜而迴，久久不散。她有森間的嚴肅，也有叢間的祥和，遼闊的遠望，無際。

在歷史書上看過，古羅馬曾有一幢曰亞歷山大圖書館，在寒冬靜夜下的港大，絲毫不遜。作為香港的龍頭大學，港大建築群本身的美學與節奏，早已超越群書，在陸佑堂門前站上一刻鐘，上觀穹蒼繁星，縱覽校堂浮雕，細看鬼斧巧奪天工，心頭悸動不已。

這是英倫名紳的風度，只有一流的禮儀，才能奠下社會的基石，爬上人生一段段崎途，在天山高峰，翩然回望俗世凡塵，在天空織出一個個夢。

巧奪，是重生，是和諧，是細心，是優雅，是史詩，是歌頌，如泣如訴的美。

港大在星空下滲著濃烈的哲學氣息。
無聲，卻有千言萬語。

中文大學是全然另外一個故事，她活潑，她好玩，她有趣，毫無架子，毫無修飾，毫無做作。自中大建校的歷史，便已斷然這所大學性格的生成。當年港英政府為增加大學學額，將原來三所專上學院重整融合，名：香港中文大學。在本質上，三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涵養互相潑濺，便如不同顏料、不同味覺、不同氣味相互混和、融合、擊迭，一種不合常規的反叛與和諧稍然在亂雜中萌芽、茁壯、成長，矗立起她自己的旗幟。

中大在當時英語當道的社會，沖擊潮流，反抗英人專制，一個個傑出的學人名士在反叛與和諧的矛盾間轟然出山，打破一道道華人踏出社會的關架，在國際間掀起學術的浪潮，雖然不大，卻為萬千莘莘學子的學問打好基礎。

走進中大校園的第一個感覺，必然是空曠遼闊，甚至有點虛無飄渺。中大的建築，散落在原來三所專上院校的舊地，結果形成一個三足鼎立的均勢，正是反叛與和諧的最佳結合。青綠，是中大在盛夏的主調，彷如貝多芬重生奏起《田園頌》，在中大每一個角落都洋溢著一片黝綠活潑的氣氛，藍天晴空與林間翠綠形成反差的和諧，偶而，林間的松鼠走過、天邊的鷗鳥飛過、路上一二學生四看漫步，點綴著這青綠的活潑。

一所偌大的學院能融入林間青叢，必然有其訣竅 － 自由。不經意一瞥，你會發覺在石磚路縫長滿青草，在馬路空中有一兩枝樹椏枝翩然掠過，甚至在學院大樓的牆間，都有長春藤和青苔的蹤影。一兩個慵懶的校工在院間打掃，毫不細緻，略略打掃便又坐下聊天。正是這種「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態度，任由萬物善其長而生，並不刻意為院校道路打掃鉅細，才能讓自由在叢間、路上、在空氣中瀰漫散播。

談大學的路走到這裏，不禁讓我想起，一個同樣任由自由在空中散播的校園 － 華仁。究竟自由的未來，是一片藍天翠綠，抑或是一叢荊棘欄柵？

讓美麗的牽牛花繼續在紅磚教堂的牆壁受日曬雨灑吧！

>>August 17, 2003 at 12:08:17 AM GMT+8

2003 年 8 月 2 日 星期六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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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累，真的很累。

炎炎盛夏，記憶中如尚存一點殘餘，可能是對自己人生的一點肯定。
可是，搜腸索枯，僅餘的，只是一片不知深淺的浩瀚，如煙波，如霧。

憶起班中頹舊的紅磚牆，有多少回憶與笑語又被封固在這泥紅的殘壁中呢？
風吹雨打，牆中也鑲進了道道裂痕，這是傷痛的見證、還是沉重的希冀呢？
班中的一桌一椅，也如紅牆，都受過風雨的磨蝕，卻也如紅牆，仍不倒。

輕輕細撫桌椅的細痕，卻是熙熙親切，實木巉嶙的細痕中，仍藏有絲絲暖意。
時間在細痕中彷彿凝定，如霜水，如浮鏡，映照著道道餘輝，在回憶中的燦爛和光芒，深深嵌在記憶的鑰匙孔。

在夜半無人闌靜時，散發出夕陽不落的餘輝。


天穹蒼蒼，崖岸銘銘；
漁燈萬盞，帆波流影。


影遠去。

>>August 2, 2003 at 9:14:41 AM GMT+8

2003 年 7 月 6 日 星期日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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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卷終於給完完全全地發了下來！成績也算是十分不錯吧！～

班裏流言滿天飛－「磅數換取分數」積分獎勵計劃，甚至有傳４Ｙ出現外星人，「屈肌（機）」，「滿分怪」等的異變生物，對此感到十分訝異。

也許不是訝異，而是對老爸一番「預言」精確的體驗　－
有道曰：


「皎皎者易污，嶢嶢者易折。
　陽春白雪，和者蓋寡。
　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李固語

好一句「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實感慨良多。

想不到這一次僥倖的「第一」會使同學們出現幻覺，甚至呈現思覺失調的表徵，看見這麼多的異變物種。如果因這次僥倖的成功而令同學們終身罹患思緒上的不靈，心靈上的不安，視覺上的失調，這次成功將會成為最可恨的失敗，負上了萬不可赦的罪名。

其實，龔自珍的詩亦有道：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材。」

人材實非天才，人材是經過努力的痛苦與希望的煎熬歷驗琢磨下來的一顆名珠，一顆寶石。

「成功 = １％天才 + ９９％努力」－－黃廷語



《考卷回手》完成了「中文作文篇」、「生物篇」和「附加數學篇」（請參看前篇日記），現記「中文讀本篇」、「數理篇」（黃廷、ｄｉｋｉ語）、「化學篇」和「經濟篇」。



《考卷回手》－中文讀本篇


中文卷二－中文閱讀理解及讀本問題，可說是眾多科中讀得最長時間的一科，也是讀得最辛苦的一科。
（縱然你有驚人的記憶力，也是枉然～）

會考中文讀本問題全二十六課，要將二十六課的精讀內容＋課文內容＋模擬問題解答＋上課筆內容全塞進腦中，相信只會讓人頭昏腦脹，繼而口吐白沫，精神萎蘼不掁，更可能出現情緒失控等等精神問題．．．．

其實這二十六課的課文是有方法和技巧去讀的（縱然有技巧，也失眠了接近整個星期．．．）。
我們可將這二十六課課文分為兩大方向去理解－－理解和記誦，這兩方兩面是相輔相承的。

這二十六課課文其實並不是十分艱深難明的（除了《聽陳蕾士的琴箏》和《庖丁解牛》這兩課較難解外），語文程度也是中四、五學生所能理解的範圍內。

要完全理解課文，這點相信只要專心上課，留心聽講，反復思索，有疑問便請教老師，翻查精讀，很容易便能做到。（當然，如果閣下上課時魂遊物外，發白日夢，懶於思索，疲於發問，自當別論）

只於記誦那方面，相信是芸芸學子最難於掌握的方面，其實，我們要記的，只是精讀的「會考模擬問題」那部份，一來有助於我們熟習答題技巧和評分準則，另一方面亦加強了我們對課文理解那一部份的功效，使之事半功倍。

要記這部份的問答，是比獨記課文內容較易的，因一問一答，有條有理，分數井然，在熟習答題技巧後，無論遇到甚麼樣的題型，也能安然根據這套法則加以推敲，自然得心應手。

我們大致可從以下幾方面入手（其他須記誦的科目亦然）：

１．【背／記誦課文】

這個方法基本是以下一切技巧的根基，或曰「內功」。

首先，大家別給這個標題給嚇壞了，我不是叫大家把整篇白話文給一字不漏的給背下來（相信只有ｄｅｒｘｋ　ｃｈａｘ才有這種能力），而是將一段課文的大意記下來。

例如李廣田的《花潮》，有一段：

「你不要亂跑，你靜下來，你看那一望無際的花，「如錢塘潮夜澎拜」，有風，花在動，無風，花也潮水不般地動，在陽光照射下， 每一個花瓣都有它自己的陰影，就彷彿多少波浪，在大海上翻騰，你越看得出神，你就越感到這一片花潮正在向天空向四面八方伸張，好像有一種生命力在不斷擴展。

而且， 你可以聽到潮水的聲音，誰知道呢， 也許是花下的人語聲，也許是叢中蜜蜂嗡嗡聲，也許甚麼地方有黃鶯的歌聲，還有甚麼地方送來看花人的琴聲，笑聲．．．．．．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再加上風聲，天籟人籟，就如同海上午夜的潮聲。 」

這基本上便是作者使用／描寫花潮的內容，對於這些描寫文，我們基本上可以用以下這種方法去記。

２．【視象法（ｖｉｓｕ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有問：「作者如何把眼前海棠盛放的景象比作潮水？」
我們要答的，基本就是以上一大段文字，但怎樣有條理地把以上一大堆看起來雜亂無章的文字記起來呢？

第一，把文章拆成一個個有意義小段。
通常精讀的模擬答案會給予幾個大方向，我們就以這種方向去把這一大段文章拆開來記。

「一個人不能一餐吃掉一頭牛，卻能分開十餐來吃。」－《射鵰英雄傳》

我們嘗試將上段文字拆開為「視覺」、「感覺」和「聽覺」來記：

「視覺」：

「如錢塘潮夜澎拜」， 有風，花在動，無風，花也潮水不般地動，在陽光照射下，每一個花瓣都有它自己的陰影，就彷彿多少波浪，在大海上翻騰。

「感覺」：

在大海上翻騰，你越看得出神，你就越感到這一片花潮正在向天空向四面八方伸張，好像有一種生命力在不斷擴展。

「聽覺」：

而且， 你可以聽到潮水的聲音，誰知道呢， 也許是花下的人語聲，也許是叢中蜜蜂嗡嗡聲，也許甚麼地方有黃鶯的歌聲，還有甚麼地方送來看花人的琴聲，笑聲．．．．．．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再加上風聲，天籟人籟，就如同海上午夜的潮聲。

好了，把那一大堆文字拆得有條有理了，現在可以用「視象法」來記了。
「視象法」就是把在文字上所描述的景象，將其影象描繪出來並投射進腦海。

我們可以想像自己在看電視上的旅遊雜誌或自然生態節目，先由「視覺」開始想像一幅圖畫：

１．畫中有海棠花，當風吹來時，花會隨風擺動。
２．當無風時，花也會在擺動。
３．陽光照下來，每一個花瓣都會有其陰影，就如波浪。

當「視覺」上的記憶牢固至一個程度時，可以加入「感覺」的元素了，再次想像：

１．花的陰影好像在海上翻騰，你彷彿設身於其中。
２．你感受到「花潮」向四方八面伸張，不停擴張。
３．你這種伸展為「生命力」。　

好了，現在可以加入「聽覺」的元素：

１．在這一片花潮中，你能聽到不同的聲音。
２．有人語聲、蜜蜂嗡嗡聲、黃鶯歌聲、琴聲、笑聲、風聲。
３．你稱這些聲音為「潮聲」。

這些大致上就是記描寫文（如：花潮、醉翁亭記、聽陳蕾士的琴箏、兵車行、我看大明湖、歸去來辭並序等文）內容的方法，看似十分耗時間，但其實當習慣了以後，比每一個ｐｏｉｎｔ慢慢記更有效率。

３．【因果關係（ｒｅａｓｏｎｉｎｇ）】

這種記誦方法對議論文、說明文等文體尤為有效，以六國論為例：

「六國遷滅」的原因乃何者？（一條十分典型的會考題）

精讀記有７－８個原因，其實只要熟記課文「弊在賂秦．．．戰敗而亡，誠不得已」這部份，答題時主要記著有７－８個大理由（固然可以拆開來記，上面已述，不另贅），答這種問題，也不會有甚麼大問題。

綜合以上所論，古文的問答題比白話文的問答題更為易答，因古文通常需背誦全篇課文，不同於白話文，古文更易為記誦，故在答題上有此優勢。

只以掌握以上三式，基本上大部份問題也能迎刃而解，望能對君有所助益。



《考卷回手》－數理篇


數理者，數學及物理是也。

這兩科一直都掌握得不好，尤其是數學科，當全班人人拿９ｘ分之時，我還是拿８ｘ分．．．．實在慚愧。
數學講究的是理解、對數字的敏感度、觸覺和準確度，可惜，我三方面都欠奉。

至於物理，誠蒙黃廷的指導和啟迪，今次考試終能吐氣揚眉，再下一城。


對於數理兩科的見解，現轉載兩位「超班人馬」－黃廷（黃廷鑒）和ｄｉｋｉ（陳兆豪，http://diary.showhappy.net/?id=94614）的感受和辯論：



ｄｉｋｉ：

「至於自己所謂較成功的maths，就在此分享一下心得。多科考試之中，最早開始溫習的可算是maths，因怕麻煩拿起書本，不如拿點數計算還好。有些同學是很抗拒計數的，原因不明。其實數學如果看得清的話，與其當是一科學科，不如當是一些遊戲——一些解迷題的遊戲。如小孩不笨中所說：『不要怕它，得盡量接近它，摸清楚它』，這樣相信要找出趣味應該不難。正如敬業樂業中所說，我們得樂業才會將工作做得成功。一但對數學產生了興趣，自然就不會怕它；不怕它，就會去計算；而計得多，就會掌握得好。處理數學問題如處理人生上的難題一樣，有些人會束手無策，亂來，而有些則會把問題分成多個小問題，逐步逐步去解決。數學不是一科主觀的科，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當然對也當是錯還要說shame的老師除外），與作文和美術等不同。計算只要計出答案，就幾乎是全對，只是一些steps的表達不能肯定，但那只是少部份。

　　如果感到這科很困難的人，我先建議由最簡單的數做起，如教料書裏的level 1。做的時候不可看solution，得自己一手一腳完成，然後計了十題左右之後才看答案，以換取成功感。若果這時也錯很多的也不緊要，千萬不要看solution，應強迫自己用其他方法去想，想到能成功計算為主。那些solution，只是給那些有星的題目專用，因那些真的可以想多個小時也想不到，而又在一些趕時間的情況下，才看看別人如何present一條數。還有的就是，如果自知不夠別人比的，就盡可能不與人比，否則只會出現「難道我太廢？我還未計到。」的感受。其實計數有如賽跑，終點必定可以達到，只是時間的問題。跑得多，練得多，自然跑得快，在不同的場地多跑，就可適應不同的場地。但是如果走捷徑，中途放棄，只有不斷停留（正當來說數學是不會退步的，只有是別人進步了），或是不斷跑直路，遇上彎路就立即被「ko」，因不懂轉彎。

　　最後的，就是特別針對physics而言——不要把某些理論想得太過深，其實可能你發覺你所知的是怎樣就是怎樣。有時要培養可以相信自己的態度，因大夥人認為對不代表真是對，就如那時physics測驗那些水注入杯會否越來越高音一樣，不少人認為會越來越低音，但卻是越來越高音（其實煲熱水沖杯麵吃時應該會知道）。由此證明要對自己有信心。

　　理科就是一門理解的學問，只要能抓住它，根本就不用怎樣花上十多日來溫習。」



黃廷的回應：

「看過陳兆豪的日記後（showhappy.net﹐id = 94614）﹐有點東西想說。我沒有資格發表什麼學習心得﹐但不說不過癮﹐大家當我發牢騷吧。

有時做數不懂就是不懂﹐就算你花多少時間思考都是一樣。那次附加數測驗已是最住的證明。然而不懂並不代表你蠢——你只是未喚醒心中的巨人而已。或者說﹐你未開竅。

看 solution 不是『投降』﹐而是『上堂』。一題只有幾個 step 的 solution 也許會令你很沮喪（包括我=.="）﹐但若能善用之﹐你將會得到極大的啟發。嘗試更深入的了解數學﹐擴大自己的思維空間。記著ＣＳ的名句：『窮則變﹐變則通。』

以前我覺得 amaths 書的 enrichment 比其他練習容易得多﹐但後來卻想到﹐若題目沒有 part ａ﹑ｂ﹑ｃ ﹐一開波便是戲肉 part ｄ﹐情況就會很不同：你必須自行建立 part ａ﹑ｂ﹑ｃ的理論﹐也就是把複雜的問題分解成相對簡單的小問題﹐逐個擊破。這技巧必須盡早掌握。


而物理那一段﹐我就不敢苟同了。『思而不學則殆』﹐光想自己是對是沒有用的。為什麼我是對？為什麼我是錯？這須分得很清楚﹐讀科學時尤其如此。

用以下的問題作例子：

當Ａ君水平發射出一發子彈的同時﹐Ｂ君讓手裡的子彈自然下落﹐假設沒有空氣阻力﹐那顆子彈會先著地？（兩顆子彈的最初高度相同）

對初接觸物理的人這是一個頗難的問題﹐通常他們會答是Ｂ君的子彈。但為什麼？他們不知道﹐直覺告訴他們是這樣。

正確答案是同時著地。因為子彈橫向的運動不會影響其垂直的運動﹐向下的力仍是ｍｇ﹐即向下的ａ= ｇ = 10 ms-2。（註：其實答案應該是Ｂ君的子彈﹐因為地球是圓的。但答錯的人不會提到這個。）

所以﹐思考問題還是有理論根據好。

你也許會問﹐讀科學的基本態度不是質疑嗎？

是的﹐但質疑也要有根有據。


若不努力﹐就算ＩＱ絕頂﹐也難成才。」


今次考物理科時，有一段小插曲：

據說有一長問題是關於一個６０公斤的男孩由１．２５ｍ的台階跳下來，「忘記」了屈膝，結果整個人被「壓縮」了０．５ｃｍ，問地面對男孩的反作用有多大。
在經過一番不知所謂的計算後，我竟然算出有－１５０６００Ｎ的反作用力，自己也驚訝和迷糊了好一陣子。
出了試場後，與大夥兒談論試題，談到這一題，大多人都算出１２００Ｎ這個答案，我也認為這個答案較為合理。
當我說出我所算出的答案時，換來的是一連串的驚嘆（是很「驚」的嘆息）和嘩然，當然不免給人罵蠢，「這樣不合理的答案也能寫下去」，「那麼大力撞下去，地面不會裂嗎？！」．．．．．．結果就懊悔了好一陣子，至於這題也成了我們的１５００００Ｎ力笑話，一時在友儕間傳為佳話。

但派卷時，換來的是更大的驚訝－我那題１５００００Ｎ竟然答對了！．．．．．．無言



今次考物理科最大的啟發是：

不要太相信自己的想象力，自己的理性比想象力更為可信。



《考卷回手》－化學篇

化學是我一貫掌握得較好的科目，較有體會。今次也算考回了一貫水準，除了有幾題給很莫明奇妙地扣了幾分．．．．．（這個情況基本上每科也有出現）


「化學－變化的科學」－－Ｐａｕｌ　Ｓｉｒ語

化學的定性基本上是在物理和生物兩科之間，既有物理科講求理解和推論（ｄｅｄｕｃｅ）的能力，亦有生物科要求記誦和表達的能力。

化學最大的體會是，無論你怎樣死記也不可能得到高分，但同時，無論你理解能力有多高也不能得到高分。

記得自己中三上學期是化學是弱的一科，我根本是如墮五里迷霧中，不知這科所云可物，有一點物理的感覺，但又有一點生物的影子，於是就在７－８０分之間浮浮沉沉。

在化學上取得突破是中三下學期的一個測驗（那次才真的是approaching to full marks－４９／５０）。
這次突破也多得是Ｐａｕｌ　Ｓｉｒ的激將法（似乎名師們也很喜愛使用這招，例如ＣＳ的「屈機」附數測驗），記得有一次他在教授ｂｏｎｄｉｎｇ，問回上學期所教過的ｍｏｌｅｃｕｌｅ（分子）的定義，當眾要我回答（他那枝「咪高峰」的壓力，相信很多人都試過了吧！）。我自然是一頭霧水，答得糊裏糊塗，好像是把原子和元素的定義相混來答．．．．．．結果當然是面紅熱赤，當眾出了個大糗。

這次「失敗」喚醒了我對化學科熾熱的鬥心（相信不少人也試過了吧～），也能我重新深思起化學（物理和生物亦然）的根本－－事物的定義。

化學和其餘兩科科學基本上是由一大堆定義所組成的學科，定義和定義之間又互相有聯繫，在聯繫間的特徵或特性便是我們要讀和鑽研的大部份了，故此，朔回根本定義是要學好科學的基本定位。明瞭了這個道理後，其餘的三科科學科自然突飛猛進，也突破了原來的「瓶頸」位置，使我另窺門徑。

在明白了這些「內功」後，便如生物科一樣，要加強自己在答題技巧方面的能力和信心，用字要準確和精練（Precise and Concise）。

其實，很多同學時常埋怨自己答中「ｐｏｉｎｔ」 ，但為何不能全取整題分數呢？
主要是答題表達力的不足，例如有問：

Compare the texture of wall of the pulmonary vein and the pulmonary artery.（３分）

Ａ可能會答：

The pulmonary vein has a thin and less muscular wall while the pulmonary artery does not.

Ｂ可能會答：

The pulmonary vein has a thinner and less muscular wall than the pulmonary artery.

Ｃ可能會答：

The pulmonary vein has a thinner and less muscular wall while the pulmonary artery has a thicker and more muscular wall.

如這題的評分準為：

１．說出 pulmonary vein 的 wall 比 pulmonary artery 的 wall 更 thin and less muscular （２分）
２．（optional）effective communication, depends on the conciseness（簡潔度） and preciseness（準確度）（１分）

則Ａ得０分（沒有比較）
　Ｂ得３分（比較＋Ｃ分）
　Ｃ得２分（只是比較，答案不夠準確）

這個例子可作為同學們這個疑問的註腳。


《考卷回手》－經濟篇

經濟科似乎是繼宗教科讀得最少的科目，原因是「讀來也沒有用，不如將時間分配給其他科目」。
經過Ｗｏｏｄ　Ｌｅｅ兩次慘無人道的測驗後，已發覺經濟讀來的效用不大。
當試卷出得深時，讀來也難以有用；當試卷出得淺時，讀來的效用卻也不大。

經濟科的突破是因為Ｗｏｏｄ　Ｌｅｅ的一句話：

「讀經濟是讀她的精神。」

這一點與化學科尤為相似，對每一個課題所帶出的精神必須嚴以推敲、加以思索、反復打量，從而建立起自己的一套系統，完完整整地理解整個經濟科的架構，才能對她有透徹的理解（亦是所謂的「灼見」～）。

讀其他的練習和補充都只是對答題技巧輔以指導，但最重要的核心，是要完全理解經濟科的精神，其他只是在根基上耍弄的花招而已：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Ｓ　ＡＬＬＯＣＡＴＩＯＮ

　的重要性－－＞Why do we study Economics, Scarcity and Wants, Opportunity Costs
　的可行性－－＞Demand and Supply（including Government interventions）, Elasticity
　的應用性－－＞Production, Factors of Production, Firms, LDMR, Economies of Scales, Market Strcutures

一切一切問題都是源於以上的課題來發問，我們只需「見招拆招」便成了，一切也簡化了起來。

當然，一些機械層面（technical level）上的課題仍是要記的，例如 Sole Propriertorship 要到 Comissioner of Inland Revenues 登記，Private Limited Companies 登記時要交 The Memorandum of Association 和 The Articles of Association 等

經濟科也算是盡在不言中的一科。

　
寫在後面

十年的中小學生涯，就這樣過去了。
這一年，見識增長了很多。
認識了一班好同學，結識了一群好朋友，也見到很多在我預算之外的事情。

這年，是我最失敗的一年，也是最成功的一年。

失敗的，是我的無知和愚昧。
成功的，是因我認識到無知。

謝幕的時候到了，讓我對黃廷、葉錦、姚佬、ｄｉｋｉ、阿程、朱家、ｃｏｏｌｍａｎ、波子、肥斌、ｋｅｎｎｅｔｈ、鄭嵐和伴我走過這年中四的同窗們，衷心的說聲：

「謝謝」

一切也完了，但未完的還未開始。

>>March 13, 2004 at 1:08:20 AM GMT+8